文学创作手册(四) 为灵感而写作寻找生活的真理

      作家并不会对生活下各种结论。他发现的是生活的质量。

  ——R·M·亚当斯

  

  我已写作并出版了6部成人小说和对本为年轻人写的书。除了某个句子,或某个段落,我从未对自己的作品满意过。当最后的校样终于改好时,我的感觉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那些安静的日子里,我处于一种休战状态,栖息在迟钝的祥和中,大脑只会随着某些温和、模糊的想法起伏。我几乎记不起写作时的艰辛与亢奋。


  在书正式出版之前,我把自己可能遭遇的成功或失败都系在评论家身上,他们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引导读者去买它,读它。


  评论逐渐多起来,一段让人痛苦的历程这才开了头。谁也读不懂我的书,谁也不会去读它。或者,就算有人读了,那也一定是一位幸福又成功的作家。她会这样谈到我的作品:它还不成功,让作者去寻找新的刺激形式吧!


  我并不因此而沮丧,写作就是项艰难、不间断的劳动。正是在这个劳动中,我感到了自己在生活中的分量和力量。这对人来说是个了不起又恼火的奖赏。


  要让那些正在上写作课的人相信,写作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是不容易的。


  帕弗斯在他的日记中写道:

  

  写作的创造,就是一边到计划之外去触探,一边搜寻生活中深刻的真理。可通常,我们能做到的却是缓慢、令人心焦的努力。

  

  大多数学习写作的人几乎都相信生活的真理,但他们并不相信“缓慢、令人心焦的努力”。但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必须如此,别无他途。而且你还会发现,自己的创作力多么有限啊!但你仍工作不止,如果你坚持了很长的时间,就会发生一些变化,你会变得顽强、自信而又现实。你会放弃那个确认自己是名作家的想法,会放弃各种不切实际的愿望。


  英国批评家约翰·弥德尔顿·穆利写道:

  

  作家并不真的对生活下各种结论。他发现的是一种生活的质量。那些相互充实的情感逐渐会在他的思维中形成一种定式,各种物体和事件会在他脑中留下特殊的印象。

  

  我把这种情感偏见或偏好,称作作家的体验方式,正是这种积累,使作家在成熟的时候,能够创造出奇迹。


  初尝试写作,会遇到各种问题,比如你的作品会不会出版,会不会遭到编辑的大笔删改,你可以提出问题,但别指望得到满意的答案。除非你是个名人,或者你写的是一个非常独特的话题,使编辑几乎不能做任何修改。如果一位编辑告诉你,你的那些“小产品”她或他已经有了,那么你最好改投到其他地方去。尽管她或他可能会说,让我来看看你是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的。这不过是一种客套,不要为此浪费时间。


  即使你的作品遭到退稿,也不要灰心。在我的写作生涯中,投稿时编辑对我写的随笔作出的反应最多。他们赞成或反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开始了一场对话,这就像交朋友一样,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吗?这是我最大的愿望。结识编辑,在写作前作一些沟通,比如选题、构思、写作技巧等,这种沟通对你会有帮助的。


  如果有人认为,他们在写作上已经彻底成功,除了寻找新的探索领域已经无事可做,我觉得,他们并没有选择到恰当的职业。这些作者总是热衷于给生活下结论,他们以为凡事都有答案,他们是按自己的回答来解释万物的。


  因此,他们所写的人物和性格都表现了一种偏误。他们并非是些讲故事的人,有想象力的人,而是些喜欢回答问题的人。他们如同《生活的悲剧感觉》中的索龙。索龙为儿子的死而啜泣,有人问他为什么哭,因为这徒劳无益。索龙回答说:“那就是我哭的原因。”


  自满是精神上的累赘,它令想象力窒息,但你很少会听到有人谈想象力。其部分原因与审查制度有关,旧式判官们总想查禁一些涉及性或社会、政治内容的书,这些书让他们害怕,令他们厌恶。


  而新的判官则告诉我们,作为作家,惟一恰当的主题就是表现我们自己,或那些与我们相同的人,好像我们是一群散布在地球上的克隆人。男人只应该写男人,女人只应该写女人,黑人只应该写黑人,以此类推。


  这将会多么枯燥乏味啊!如果是这样,哪里还会有托尔斯泰的沉思默想的猎犬,果戈理的“鼻子”,屠格涅夫的布列钦草原上的歌手,桑丘·潘查想象的王国,及所有那些从故事的想象中诞生,见证和记录了我们生活中的欢乐和痛苦的男人。女人、儿童、鬼魂、神灵和动物们。


  诗人里尔克说:“也许,我们在这里只是为了说房子,桥,井,门,牢房,橄榄树,窗,柱子,塔——而不会说它们。嗅!用一种它们从未梦想过的方式说起它们,这种梦想竟如此强烈。”


  当我写下里尔克的话时,想到了一句曾在巨大的沉默中诉说的话语;这沉默就像我们这个小小星球上的蓝色亮光,在索绕四周的黑暗中微微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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