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老百姓其实就是数不清的翻版许三观

鸿信文案 04-09 13:57 

刚开始读《许三观卖血记》的时候,心中有说不出的厌烦。爷爷临死前对徐三观说的话,让人听了感觉不可思议,农民不是把希望寄托于土地,而是看男劳力的身体适不适合卖血,卖血成了庄稼人维系生活的一种手段,不能不说是一种极大的悲哀。爷爷邻家的女人为女儿选择对象的标准是看他的身体壮不壮实,能不能多卖血,因为卖血才可以多挣钱,多挣钱才能养家,多挣钱才能不用再把力气耗费在种庄稼上,多挣钱才能让村里人高看一眼。小说开头关于农村人争相卖血挣钱的部分,使人感触到现实的残酷,也使人心生疑惑,人们不禁要问:“社会真的到了要让农民卖血来维系生活的地步吗?”

往下看之后,开始时心中的那种说不出的厌烦演变成对人性冷漠的恐惧。两个农民带着许三观到医院去卖血,负责卖血事宜的血头就像一个土皇帝,农民们为了能多卖血,不得不用卖血得来的钱去买东西孝敬血头,农民在城里人面前似乎总是要低人一等,以至于在五六十年代也不得不用封建社会的那一套老的人际交往方式去换来几次卖血的机会,人性之冷漠可见一斑。再者便是许三观与老婆许玉兰结婚后因大儿子一乐闹矛盾的事,许三观对于“私生子”一乐的冷淡,何小勇夫妇对一乐和许玉兰的谩骂与侮辱,许玉兰的自私,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感觉到许三观家庭里的各种自私的成份过于浓厚,人性的冷漠让人觉得已经超出了作者所塑造的人物性格本身,而且延伸到作者的文字,其实文字本身就是冷漠的。

对小说感知的转折点出现在一乐“失踪”引发许三观担忧的那一节,人物的性之本善悄悄开始显现,先是许三观开始担忧并寻找“失踪”的一乐,父亲和儿子的对话虽然硬邦邦,但是内中所透露出的难以割舍的亲情却是实实在在流露在字里行间,最后许三观背着一乐去胜利饭店吃面条,看到这,人的头脑中会突然出现一组温馨的画面,一个画面是许三观背着儿子行走在昏黑的街道上,一个是一乐幸福地吃着热乎乎的面条……读者的泪水在此刻也便有点呼之欲出的趋势了。

接下来何小勇被汽车撞成半死,本来“自私”的许三观、许玉兰,此时都焕发出人性善的一面,他们表面上还逢人便说何小勇被车撞是罪有应得,可是当一条生命即将灰飞烟灭之时,两口子的善良冲破了外表冷漠的假象,他们摒弃前嫌,劝一乐去为自己的“亲生”父亲招魂,面对何小勇妻子的哀求,他们一次次妥协,当一乐在何家的屋顶上说出自己的父亲只有许三观时,许三观也彻底忘却了妻子被人玷污的屈辱,消除了对大儿子的芥蒂。没有任何的温情告白,也没有内心的压抑与忍让,布衣百姓的爱与恨就是如此平淡无奇,许三观对一乐的恨来得没有理由,去得却又充满宽容和温馨。


小说最能体现人性之善的地方是在结尾部分,文革中许玉兰被打成陪衬的“反派”,她被剃了飞机头,每天都被红卫兵拉出去批斗,许三观不再和妻子争吵,也没有幸灾乐祸和避而远之,代之的是每天给妻子送饭。看到许三观把肉和菜藏在米饭底下,还向红卫兵谎称光给妻子吃米饭是折磨这个“反派”时,读者在为许三观的聪明而微笑的同时,一股浓浓的暖意也从微笑中悄悄流进了心中。是啊,有多少日常关系融洽的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再回亿一下许三观以前的所作所为,读者会惊奇地发现,许三观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冷漠,他对妻子的关怀,对何小勇的忍让,对三个儿子的关心,对四叔的孝敬……

三个儿子都长大成人了,许三观夫妇不再把三个儿子区别对待,三个儿子也都对许三观夫妇十分孝敬。然而此时,一乐在下乡的农村病了,儿子被送到了上海的医院,医药费成为一家人的愁事。许玉兰没了主意,两个儿子也没了主意,许三观再一次想到了卖血。之前为了能让儿子早日返城,许三观连续卖了两次血,结果在请儿子的大队长吃饭时,差点因为喝酒喝死。有了一次教训,许三观在儿子与自己的生死问题上,还是选择了为治儿子的病不惜多次卖血。许三观的善良本性此时已经尽显,读者不会再有任何怀疑,正当读者被小说人物的命运牵动之时,作者没有选择让许三观因为献血而死在去上海探望儿子的旅途上,也许在作者的心目中,善良的人本身就应该有个好的结局吧。

纵观小说中的布衣百姓们,似乎他们处处透露着狭隘的利己主义思想,许玉兰的好吃好穿懒做;许三观开始时对妻子和大儿子的冷漠和不管不问;许三观二儿子和三儿子对大儿子的“歧视”;何小勇夫妇对一乐和许玉兰的辱骂;血头们的自私自利。然而当我们认真读完整篇小说,去综合地将小说中的人物和情节连缀起来进行品味,我们又会对人物有一些更加深入的认识。现实中的人们都游走在生活的琐碎之中,面对各种各样的矛盾和复杂的交际,人性自私的一面难免因为追求自我利益而滋生,然而终归人性本善,在大是大非面前,人性善的一面终会显露出来。许三观一家是这样,何小勇夫妇也是这样,当一乐害病住院时,何小勇的妻子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和女儿们的积蓄拿了出来,一改以往的泼妇形象,作者通过小说刻画了一群表面上冷漠内心却又无比善良的布衣百姓,向人们阐释了一个人性本善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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