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

    豆豆是条血统不太纯正的哈巴狗,父亲刚把它抱回家时,它还只有巴掌那么一点。初次登门,它丝毫也不拿自己当“外狗”。该吃吃,该睡睡,睡到起劲时还冷不丁打个呼噜,鼾声浑厚酣畅,有点像猪的“哼哼”声,令人禁不住捧腹大笑。

    两年的时间,豆豆从巴掌大点的小狗长成极肥极壮实的“矮胖子”,走路时肚皮经常要贴上路面。它倒从不感到羞愧,始终摆出一副自傲自恋的样子,与警犬那种“傲视群狗”的自信不同,豆豆更像是一个旧中国的地主老财,只不过地主老财都是着个大肚子,而它是着个大肚子。

    每天清晨,我都要领豆豆出去遛山。路上从我们身旁经过的行人,经常会由衷地赞扬它几句,要么说它长得漂亮,要么说它“福相”。听到别人的歆羡之词,豆豆自然是兴奋异常,高兴之余还故意扭扭自己骨感尽无却圆润性感的臀部,那神情用“得意忘形”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读《藏獒》的时候,狗那种“大无畏主义者”在我的心中可谓根深蒂固,我一直认为狗无论遇到什么险象,遭逢多大变故,它们都能勇敢地去直面,绝对不会胆怯和退缩。然而自从有了豆豆之后,我对狗彻底“绝望”了,也或者是豆豆太另类、太特别了。

    平素每当房门外有动静,豆豆都会飞也似狂奔到门口,拼命吠个不停。如果有行人从门口经过,豆豆还会联合邻居家的狼狗乐乐一起去追赶和吓唬行人。

    乐乐虽然是条狼狗,却一点没有父辈那种勇敢无畏的秉性。也许是从小就离开父母单过的缘故吧,乐乐都两岁了仍然比较呆板、胆小。相比之下,豆豆虽然胆子很小但是头脑还是比较灵活的,每次“攻击”行人,豆豆都是鼓动乐乐先上,乐乐也许自觉自己的脑筋没有发展成领袖的潜力,所以也就依附了豆豆这个比它小了四倍的头领,唯豆豆“狗首是瞻”。

    乐乐攻击人不敢往人身上扑,专咬路人的脚后跟。豆豆经常是先站在一旁观战,如果看形势有利于己方,则在旁边“汪汪”着为乐乐助威,看到路人夺路而逃时,就抢在乐乐的前面追上去;如果见路人没有害怕,没有要退却的迹象,豆豆则边“汪汪”着边往后边退,等乐乐被人家一脚踹开时,它就转身撒腿跑回家里,直钻到床底下,好久才敢露头

    如此久了,乐乐似乎也有点不服豆豆了,两条狗的关系渐渐疏远。到最后乐乐一见到豆豆出门,便朝它狂吠不止,豆豆却装出一副“旁若无狗”的高傲之态,依然很逍遥自在的样子。

    豆豆从小就对鞭炮声敏感,一听到鞭炮响就撒丫子跑,那速度、那丑态丝毫不亚于抗日战争里的伪军。就这样每次过年都成了豆豆的“耶稣受难日”,鞭炮声一响,它便桌底、床底乱钻一气。有次还大逆不道跳到了床上,一股脑钻进我的被窝,怎么往外赶它,它也不挪窝,真是把给气毁了。

    看它那副狼狈的德性,倒也着实可怜好笑。表情显得很无奈,头斜着枕在前蹄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还可怜巴巴地望着你,装出一副心中受了多大委屈的表情,鼻子发出咝咝的声音,似乎是在擤鼻涕。

    母亲见它么狼狈,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瞧你那点出息!”可是说归说,心中还是生出些许怜悯,毕竟豆豆那泪水欲夺眶而出的可怜相太过煽情。

    母亲让我把刚出锅的饺子用碗盛了几个放到它嘴边。豆豆是个娇生惯养的狗儿,从小就喝牛奶长大的,历来对饺子没什么太大兴趣,晚上又受了惊吓。望着面前的饺子,它干脆就把头一扭,装出一副视死如归、欲绝食抗议到底的架势。

    我本来想治治它这钟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毛病。可是用手扒开它的嘴,本想把饺子给塞进去,它却怎么也不买账,反而闭上嘴,把脑袋摇来晃去,眼珠子还不停瞪着我,就跟我欠了它多少钱似的。

    无奈之下,我只有远远地走开。直到走远了,它才懒懒地却又洋洋得意地望我一眼。之后便故意气人似的慢吞吞地把饺子馅给抠了吃掉,吃完便趁人不注意悄悄回自己窝里睡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窜门是豆豆一个极不好的习惯,经常东家跑西家窜。每次跑到邻居们家里,豆豆都会成为别人家的焦点,它倒也不怕人,往日在家里的那种强硬姿态也荡然无存。要么给人家表演“狗打滚”,要么死皮赖脸地躺在别人家沙发上睡一觉,人家怎么赶也不往外走。

    有时候逗得别人高兴了,人家瞅着它那副憨态,捧腹之余,多多少少都会给点鱼肉或者骨头之类的肉食,它也就实现了自己改善生活的目的。如果主人无动于衷,没有要给点“观赏费”的意思,豆豆这位不速之客倒也不会客气,它先不客气地站起来撂了“演出”的挑子,然后突然跑到厨房,叼起好吃的就跑,直窜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大吃特吃。

    豆豆从来都是一条个性十足的哈巴狗,也许是打小就被娇生惯养的缘故吧。后来我在县城读高中,清明回家的时候,母亲说豆豆被人给偷走了。听了之后我心头不禁猛地一紧,然而细想想倒也不为怪。豆豆整天价东窜西窜,被别人抓走只是早晚的事。但我的心中还是有些伤感,毕竟我们与豆豆已经相处了两年多。两年多的时间,它为我们带来太多太多快乐和甜蜜。不管此时豆豆身处何人之家,我希望它能幸福地生活着,并为新的主人带去更多的欢声和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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