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的秘密

开往城市的车，疾驰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车厢里的人，随着车子的颠簸，摇晃着身躯。

车窗外不停驶过的是田野，楼房，灰色的天空，以及冒着寒风赶路的行人。

车里坐着的乘客，有的昏昏欲睡，有的已经靠着椅子睡着，有的眼睛望着窗外，有的低头玩着手机......

车厢里装着一个个秘密，乘客们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前往何处，谁都不知道。只是，在到站提醒之后，那些即将要下车的人，就拨开层层人群，挤到车门口，开始奔向他们的秘密。

在车厢里，有位老人，坐在黄色的椅子上，那是专为老年人预留的座位。老人侧脸望着窗外，头发已经白得像冬天河荡里的芦花。他的侧脸上，伏着一些皱纹，嘴角抽动的时候，那些皱纹也会跟着抽动。

老人抽动嘴角的时候，会有眼泪从脸颊流进那些沟壑里，沟壑好像很深，眼泪落到里面就不见了踪影。

老人哭得很克制，不声不响地，像一幅静默在那里的壁画，如果不是贴着他站立，可能压根发现不了他正在默默哭泣。

看着老人哭，我把一只手从车里的握手上拿下来，往口袋里摸摸，可惜口袋里空空如也，没有一张纸巾。

我把手重新放到远处，没有纸，我给不了老人任何的安慰。于是，把目光转到别处。但一会儿，目光又忍不住落回去。

我能做些什么呢？面对一个隐忍克制着哭泣的老人。我不知道，除了给老人递一张纸巾，我还能为老人做些什么。

按照老人的年纪，他早已知道，安慰的话语没有任何用处，他也早已知道，有些悲伤别人无能为力。我就静默站着，和其他乘客一样。最后，我的站点到了，我把手轻轻搭在老人的肩上拍了拍，然后转身下车。

我是这车厢的一位乘客，老人也是，我看到了他在哭泣，但我不知道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