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朋友
刚上大学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南方朋友。他好奇北方的雪,我好奇南方的雨,俩人一拍即合,读书期间形影不离。故而第一个寒假,我带他回过一次东北。记不起什么由头,只我与他二人。
也许是老天相助,甫一下火车正赶上“好时候”,满天飞雪。真如鹅毛一般,一片片厚厚实实往身上扑。南方朋友没怎么见过雪,更别提这林海雪原,当即亮了眼睛,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到了我家,丢下行李扯着我就往雪地里走。我笑笑,松开他的手,让他一个人去踏雪。不出意外,南方朋友只迈出一步,就陷进了自己踩出来的雪窟窿里。
我自然是哈哈大笑,不过把南方朋友从雪窟窿里拽出来后,他就学乖了,踩着我脚印走,一步不肯错。我止不住地嘲笑,十分生动地不断模仿他倒在雪窟窿的样子,换来他松松的雪团打在身上。对,他这个土生土长南方孩子不会握雪团。我暗自摘掉手套握了一团雪,估摸着攥成了实心儿的,方才瞄着砸到他腿上——只听“噗”地一声,他又趴进了雪窟窿里。
那也是我唯一一次碰到南方朋友的手。冻得小萝卜似的,倔了一下,也就任由我包在掌心搓雪。如今回想,他的手确实好看,是世俗对于南方的刻板印象中的手,又白净,又秀气。已然忘却后来是怎么回去的了,那场雪仗是否尽兴,只依稀记得我邀了他日后再来看雪,他似乎答应了。
可惜后来我们都忘了。
年岁渐长,长不回往昔。人心易变,变的是彼此。我再没能握着他的手,他也再不会扯着我不管不顾就往冰天雪地里走,我们各自沿着各自的轨迹生长,偶尔回头看看,感慨一声:哦,我读书时候,认识过一个朋友。